極短篇-天橋
本文刊登於越境文學天空下或宇宙間專欄。
她一直不太喜歡天橋這種東西，因為它們總阻礙了她看天空的視線。
天橋雖然讓過馬路的人避開車潮，比較安全，但過多的樓梯很傷膝蓋。
但比起地下道，天橋還是好一些。
地下道封閉或骯髒或藏匿不懷好意之人等種種因素都讓她覺得害怕。
有一晚，她做了一個夢，夢中的世界不再有天橋，但那個夢過於真實。
起初，她是很高興的，蹦跳著準備過馬路，誰知道突然紅燈了，她於是停在人行道上等綠燈。
那條路是每天都要走的路，印象中是有座天橋橫跨的，對向的路很大條，紅燈都得等上接近兩分鐘，如果是用奔跑的上天橋，大概可以跟等紅綠燈加走斑馬線差不多的時間抵達馬路的另一頭。
說也奇怪，紅燈竟然過了四五分鐘還沒變綠燈，車潮不斷快速通過，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。
「怎麼回事？」她有些慌亂地低頭看了看手錶，再看一看紅綠燈。
「天橋哪去了？再不快點綠燈，我想看的電視節目片頭曲就要唱完了啦！」她非常不耐煩地嘀咕著。
更奇怪的是，竟然沒有跟她同一向的人要過馬路。
「這裡明明是中學上、放學的熱門路段啊！」她開始左顧右盼，平常這個時間點，一定會遇到鄰居家唸高中的小妹妹跟她一起等紅綠燈過馬路。
她猛壓路邊的紅綠燈控制器，越來越暴躁，但一點效果也沒有。
「快把天橋還給我！」她實在沒辦法了，只好這麼大聲嚷著。
神奇的事情發生了，不斷駛過的車潮開始緩下來，轉了個方向，一台蓋上一台，層層疊疊地湊出了一座天橋的樣子。
她開心地快步踩過一台又一台的車，所幸體重頗輕，簡直像飛過去一樣，走過不留下痕跡，終於到達對面，而夢也醒了。
「天橋其實很重要，畢竟交通號誌很容易故障，天橋不太會突然崩塌。」她坐在床上，做了這麼一個看似精闢的結論。
隔晚，她又做了一個夢，同樣的路口，同樣的場景，但是有天橋，有下課的學生和人潮，一切正常如往昔。
趕不及穿越馬路，又紅燈了，她這次決定不等，直接走上天橋，平安無事地度過了。但她在要走下天橋碰到對面路面的最後幾階樓梯時，看到一個老婆婆的背影，老婆婆坐在最後一階，佝僂而孤寂。
她不以為意地往下走，踏到路面又走了一小段距離後，她忍不住回頭，想看看老婆婆的正面。
「老人家都是這樣的嗎？」她在心裡想。
灰白略捲的頭髮，皺到五官模糊的臉，寬鬆的絲質花襯衫，舒適的褲子，但天氣炎熱總要把褲管捲到膝蓋上，厚大的塑膠拖鞋，大概因年輕時辛勤工作而換來的淺褐皮膚。
老婆婆面容呆滯，嘴巴微張，眼神渙散似乎沒有聚焦。
老婆婆和天橋讓她想起了遠在老家的外婆，小時候爸媽工作繁忙，幾乎是外婆拉拔長大的。因為某些緣故老家那一帶的某些路口只有天橋，沒有紅綠燈。外婆總用有著厚繭和滿是皺紋的褐色大手拉著她，幼稚園、國小的上放學，或者去過幾個路口的甘仔店買零食。
想著想著，天橋突然發出「砰」一聲巨響，接著開始坍落。
「婆婆，小心！」她大喊著，往回衝，試圖去把老婆婆拉離天橋。
就在崩落的欄杆要壓到老婆婆的那一剎那，她又醒了。
她恍惚了半晌才接起響了一陣子的電話，電話另一頭是媽媽的聲音，傳來這樣的壞消息：「喂。外婆走了，妳找個時間回家吧！」
「的確崩毀了......」她喃喃自語。
她一直不太喜歡天橋這種東西，因為它們總阻礙了她看天空的視線。
天橋雖然讓過馬路的人避開車潮，比較安全，但過多的樓梯很傷膝蓋。
但比起地下道，天橋還是好一些。
地下道封閉或骯髒或藏匿不懷好意之人等種種因素都讓她覺得害怕。
有一晚，她做了一個夢，夢中的世界不再有天橋，但那個夢過於真實。
起初，她是很高興的，蹦跳著準備過馬路，誰知道突然紅燈了，她於是停在人行道上等綠燈。
那條路是每天都要走的路，印象中是有座天橋橫跨的，對向的路很大條，紅燈都得等上接近兩分鐘，如果是用奔跑的上天橋，大概可以跟等紅綠燈加走斑馬線差不多的時間抵達馬路的另一頭。
說也奇怪，紅燈竟然過了四五分鐘還沒變綠燈，車潮不斷快速通過，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。
「怎麼回事？」她有些慌亂地低頭看了看手錶，再看一看紅綠燈。
「天橋哪去了？再不快點綠燈，我想看的電視節目片頭曲就要唱完了啦！」她非常不耐煩地嘀咕著。
更奇怪的是，竟然沒有跟她同一向的人要過馬路。
「這裡明明是中學上、放學的熱門路段啊！」她開始左顧右盼，平常這個時間點，一定會遇到鄰居家唸高中的小妹妹跟她一起等紅綠燈過馬路。
她猛壓路邊的紅綠燈控制器，越來越暴躁，但一點效果也沒有。
「快把天橋還給我！」她實在沒辦法了，只好這麼大聲嚷著。
神奇的事情發生了，不斷駛過的車潮開始緩下來，轉了個方向，一台蓋上一台，層層疊疊地湊出了一座天橋的樣子。
她開心地快步踩過一台又一台的車，所幸體重頗輕，簡直像飛過去一樣，走過不留下痕跡，終於到達對面，而夢也醒了。
「天橋其實很重要，畢竟交通號誌很容易故障，天橋不太會突然崩塌。」她坐在床上，做了這麼一個看似精闢的結論。
隔晚，她又做了一個夢，同樣的路口，同樣的場景，但是有天橋，有下課的學生和人潮，一切正常如往昔。
趕不及穿越馬路，又紅燈了，她這次決定不等，直接走上天橋，平安無事地度過了。但她在要走下天橋碰到對面路面的最後幾階樓梯時，看到一個老婆婆的背影，老婆婆坐在最後一階，佝僂而孤寂。
她不以為意地往下走，踏到路面又走了一小段距離後，她忍不住回頭，想看看老婆婆的正面。
「老人家都是這樣的嗎？」她在心裡想。
灰白略捲的頭髮，皺到五官模糊的臉，寬鬆的絲質花襯衫，舒適的褲子，但天氣炎熱總要把褲管捲到膝蓋上，厚大的塑膠拖鞋，大概因年輕時辛勤工作而換來的淺褐皮膚。
老婆婆面容呆滯，嘴巴微張，眼神渙散似乎沒有聚焦。
老婆婆和天橋讓她想起了遠在老家的外婆，小時候爸媽工作繁忙，幾乎是外婆拉拔長大的。因為某些緣故老家那一帶的某些路口只有天橋，沒有紅綠燈。外婆總用有著厚繭和滿是皺紋的褐色大手拉著她，幼稚園、國小的上放學，或者去過幾個路口的甘仔店買零食。
想著想著，天橋突然發出「砰」一聲巨響，接著開始坍落。
「婆婆，小心！」她大喊著，往回衝，試圖去把老婆婆拉離天橋。
就在崩落的欄杆要壓到老婆婆的那一剎那，她又醒了。
她恍惚了半晌才接起響了一陣子的電話，電話另一頭是媽媽的聲音，傳來這樣的壞消息：「喂。外婆走了，妳找個時間回家吧！」
「的確崩毀了......」她喃喃自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