短篇-斑馬-記憶
本文刊登於越境文學天空下或宇宙間專欄。
大概是從那個陪她走回動物園的夜晚開始，我的生活重心不再是我的女朋友了；時常到相遇的那間餐廳附近閒晃，或者蹺班去動物園看她。
在動物園見過她口中的愛人，也就是非洲動物園區的管理員幾回。的確是個很容易讓女孩子傾心的男人，身材健壯，有著小麥色的肌膚。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嫉妒他，甚至開始對自己原本引以為傲的白皙、雅痞感到厭惡。
在一個下過雨的傍晚，剛踏出辦公室就接到冷戰已久的女朋友打來的電話。
「我們，分手吧！」她說。
「為什麼？」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高興，但試圖挽留還是必要的。
「你不夠包容我，而且一個我在動物園實習、獸醫系的朋友說她常看到你在動物園跟斑馬說話，我不想要一個精神異常的人當我的男朋友。再見！」她解釋道，接著，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。
「精神異常？」我冷笑著對著已無通訊的手機重複那句話，「妳永遠不會知道那隻斑馬比妳體貼又可愛多了。」我喃喃自語，想到斑馬女孩心裡就甜甜的，像吃了蜜一樣。
一個下著滂沱大雨的夜晚，在公司附近的一間高級西餐廳門口看到斑馬女孩，她全身溼答答的，身旁毫無遮蔽，只是兩眼空洞地望著招牌，任由雨倒在她身上。我撐著傘快步跑到她身邊，用脖子和肩膀夾住傘，為她擋雨，腋下夾著公事包，解開西裝外套的釦子。
「這樣淋雨會著涼、感冒的。」我將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。
「你今天比較晚下班喔？」她轉向我，笑著問道，整張臉也許是因為淋了一陣子的雨而冷到毫無血色。
聲音不太對勁，但我一時沒察覺出來。
「還沒吃飯吧？要不先到我住的地方沖個澡、換套乾的衣服？我的車在那裡。」我熱切地問著。
「嗯。」她只是無精打采地點了個頭。
雨很大、路況很糟，雨刷以最快的速度來回運作著。
「妳，還好嗎？」後知後覺地發現到她的不對勁，我開口問了。
「他，要結婚了呢……」她將目光投向車窗外，淡淡地說，那語氣彷彿事不關己。
「妳越是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，其實就越難過吧！我看妳這樣也很不好受啊！所以，妳臉上的是淚水吧！」我沒開口問，於是一路安靜到我的住處。
「我妹跟她男朋友同居，每次吵架就到我這避難。」我笑著打開櫃子，遞給她一件乾淨的女用T恤和休閒褲。
「謝謝。」她接過衣物，道謝之後走進浴室。
趁著她洗澡的這段時間，我趕緊到廚房幫飢腸轆轆的我們弄點東西。
「明天動物園公休吧？」我望著她因洗完澡而顯得紅潤、有精神的臉，笑著問道。
「嗯……這熱湯很好喝。」
「今天就在我這好好休息吧！我明天休假，一起出去走走，下午再送妳回動物園，好嗎？」
「……這菜也很好吃。」一口口咀嚼飯菜，淚珠一顆顆滾落。
「我始終還是不敵他在妳心頭上的地位吧！」我心想，有些沮喪。
吃飯間再也沒人開口，我暗自做了個決定。
「請你把我也變成斑馬吧！」我說，鞠了個近乎九十度的躬。
「為什麼？」男人劍眉微蹙，不解地問道。
「既然你都要結婚了，就放過她吧！我希望她能忘記你們從前那段日子；我也想忘掉我的過去。現在我只想以公斑馬的姿態，全心全意地陪伴在她身邊。」我提出有些無理的要求。
「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？」
「你可以照顧你的妻子，而不用顧慮她。」我說。
「若要我順便剝除她的記憶，她也必須完全成為一匹斑馬。你們都將全然成為斑馬，而不再擁有身為人類時的記憶。你確定要這麼做嗎？」
「我確定。」
「你愛上她了？」他問，面有難色。
「是的，我愛她。」我說，堅定不移。
「我知道了，我答應你。」他臉色稍緩。
「謝謝你！」我再度鞠了個近乎九十度的躬。
「As you wish……」他揚起手對著我念出猶如電影台詞般的咒語，露出深不可測的詭譎笑容。
身體內像有把火在灼燒，我逐漸在變形。
「即使剝奪了你們的記憶，我還是不讓你們在一起。因為，只有我能愛她。」在失去意識前，我似乎聽到這樣一段話，從他嘴裡吐出來。
「來不及了，你這卑鄙的……」這是最後一個在我腦中閃過的念頭。
接著，只剩，一片空白。
大概是從那個陪她走回動物園的夜晚開始，我的生活重心不再是我的女朋友了；時常到相遇的那間餐廳附近閒晃，或者蹺班去動物園看她。
在動物園見過她口中的愛人，也就是非洲動物園區的管理員幾回。的確是個很容易讓女孩子傾心的男人，身材健壯，有著小麥色的肌膚。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嫉妒他，甚至開始對自己原本引以為傲的白皙、雅痞感到厭惡。
在一個下過雨的傍晚，剛踏出辦公室就接到冷戰已久的女朋友打來的電話。
「我們，分手吧！」她說。
「為什麼？」不知道為什麼有點高興，但試圖挽留還是必要的。
「你不夠包容我，而且一個我在動物園實習、獸醫系的朋友說她常看到你在動物園跟斑馬說話，我不想要一個精神異常的人當我的男朋友。再見！」她解釋道，接著，毫不留情地掛了電話。
「精神異常？」我冷笑著對著已無通訊的手機重複那句話，「妳永遠不會知道那隻斑馬比妳體貼又可愛多了。」我喃喃自語，想到斑馬女孩心裡就甜甜的，像吃了蜜一樣。
一個下著滂沱大雨的夜晚，在公司附近的一間高級西餐廳門口看到斑馬女孩，她全身溼答答的，身旁毫無遮蔽，只是兩眼空洞地望著招牌，任由雨倒在她身上。我撐著傘快步跑到她身邊，用脖子和肩膀夾住傘，為她擋雨，腋下夾著公事包，解開西裝外套的釦子。
「這樣淋雨會著涼、感冒的。」我將西裝外套披在她肩上。
「你今天比較晚下班喔？」她轉向我，笑著問道，整張臉也許是因為淋了一陣子的雨而冷到毫無血色。
聲音不太對勁，但我一時沒察覺出來。
「還沒吃飯吧？要不先到我住的地方沖個澡、換套乾的衣服？我的車在那裡。」我熱切地問著。
「嗯。」她只是無精打采地點了個頭。
雨很大、路況很糟，雨刷以最快的速度來回運作著。
「妳，還好嗎？」後知後覺地發現到她的不對勁，我開口問了。
「他，要結婚了呢……」她將目光投向車窗外，淡淡地說，那語氣彷彿事不關己。
「妳越是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，其實就越難過吧！我看妳這樣也很不好受啊！所以，妳臉上的是淚水吧！」我沒開口問，於是一路安靜到我的住處。
「我妹跟她男朋友同居，每次吵架就到我這避難。」我笑著打開櫃子，遞給她一件乾淨的女用T恤和休閒褲。
「謝謝。」她接過衣物，道謝之後走進浴室。
趁著她洗澡的這段時間，我趕緊到廚房幫飢腸轆轆的我們弄點東西。
「明天動物園公休吧？」我望著她因洗完澡而顯得紅潤、有精神的臉，笑著問道。
「嗯……這熱湯很好喝。」
「今天就在我這好好休息吧！我明天休假，一起出去走走，下午再送妳回動物園，好嗎？」
「……這菜也很好吃。」一口口咀嚼飯菜，淚珠一顆顆滾落。
「我始終還是不敵他在妳心頭上的地位吧！」我心想，有些沮喪。
吃飯間再也沒人開口，我暗自做了個決定。
「請你把我也變成斑馬吧！」我說，鞠了個近乎九十度的躬。
「為什麼？」男人劍眉微蹙，不解地問道。
「既然你都要結婚了，就放過她吧！我希望她能忘記你們從前那段日子；我也想忘掉我的過去。現在我只想以公斑馬的姿態，全心全意地陪伴在她身邊。」我提出有些無理的要求。
「這樣做對我有什麼好處？」
「你可以照顧你的妻子，而不用顧慮她。」我說。
「若要我順便剝除她的記憶，她也必須完全成為一匹斑馬。你們都將全然成為斑馬，而不再擁有身為人類時的記憶。你確定要這麼做嗎？」
「我確定。」
「你愛上她了？」他問，面有難色。
「是的，我愛她。」我說，堅定不移。
「我知道了，我答應你。」他臉色稍緩。
「謝謝你！」我再度鞠了個近乎九十度的躬。
「As you wish……」他揚起手對著我念出猶如電影台詞般的咒語，露出深不可測的詭譎笑容。
身體內像有把火在灼燒，我逐漸在變形。
「即使剝奪了你們的記憶，我還是不讓你們在一起。因為，只有我能愛她。」在失去意識前，我似乎聽到這樣一段話，從他嘴裡吐出來。
「來不及了，你這卑鄙的……」這是最後一個在我腦中閃過的念頭。
接著，只剩，一片空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