極短篇-有人得到幸福

本文刊登於越境文學天空下或宇宙間專欄。


你大概難以掩飾那種興奮的心情吧!

彷彿在空氣狀況最糟的時候,走在台北的街頭。下一秒卻踏進南投山區,微冷、微嗆的新鮮空氣灌進肺裡,全世界都清澈了起來。

「這就是氧氣吧!」你說,那種恍然大悟又帶點讚嘆的語氣,儼然在此之前你只吸過不含氧的空氣。

「我好像重獲新生!你說。

是啊!你得到嶄新的生命,向從前行屍走肉的日子道別。

「我現在很幸福喔!」你笑著,堅定不已的語氣。

也許吧,也許……


那大概是什麼邪門的宗教吧,善男信女們總高喊著「歐兔大神」,一副要跪下來膜拜的虔誠模樣,比月下老人或者愛神邱比特還神通廣大,世界無遠弗屆地被串連起來。

抑或者結構嚴謹的俱樂部機構,需要符合一定標準或資格的人才能進入。

也可能是超級拍賣網,人手一個代號和暱稱,連接起線路,在一個共同的平台上列出你/妳想要的條件,總會出現讓人滿意的商品;但字面上的敘述與實品終究是有差距的,差強人意的東西比比皆是;偶爾出現夢幻逸品,可能就這樣一路用到壽終正寢了;不堪入目或不堪使用的東西,就繼續懸掛著,總會有願打和願挨的買賣方出現。

愛情啊,愛情。
想要嗎?
拿你/妳的寂寞來換啊,呵。

All Together,聯誼板,綁在台大批踢踢實業坊的體制下,被鄉民們戲稱為歐兔、O2、氧氣板。

你才不管那麼多呢!因為你是有自信的男人,身材高大英挺,個性溫柔、體貼,做事謹慎又細心,身旁的女人、女孩無一不為你傾心,但終究不是能陪在你身旁,能為你分憂解勞的女朋友或者伴侶,因為她們總遞給你一張又一張的「好人卡」;偶爾盼望她們為你介紹對象,她們總用「你條件太好,沒有認識配得上你的女生」之類的話搪塞你。

單身了好久,然後你竟然已經26歲了,25歲之前的歲月再也捉不住了,恭喜你踏上了二次元世界所謂的「魔法師」之旅,修練的過程是痛苦、孤獨的,旁人的眼光銳利而毒辣,你彷彿中世紀的女巫,隨時得忍受被束縛在柱子上被火燒透的感覺,就是那種無法掙脫的煎熬啊!

再多挫折也制止不了你的自信嗎?你總堅定地認為你可以靠自己的力量,找到所謂的愛情或幸福。因為你健壯如橡樹,可以隨時展開枝葉,給人依靠或遮蔭。

鐵齒是不管用的東西,什麼自尊心、羞恥心啊,通通不要了。因為你心裡住著一頭喚作寂寞的獸,牠用滿嘴利牙把那些東西啃嚙殆盡,只留下一些破碎如粉齏的尊嚴,念頭一偏,捲起一陣風,吹散或颳散之後,其實就什麼都沒有了。

你萬萬也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麼一天吧!這樣低聲下氣地向歐兔大神朝拜,求祂許你一段良緣。

「緣分來了,擋都擋不住。」這樣無關痛癢的話,你再也沒耐心聽了。

說那句話的人並不是試圖要安慰你,而是在闡述事實。

然後你很幸運地,遇到了真命天女,歐兔這條紅線牽得又及時又緊密,你大概要感動到痛哭流涕,準備三牲、四果、五禮去還願了吧!

你說:「橡樹的堅強可以讓人依靠,橡樹的枝葉,可以給人庇蔭,但被依靠和庇蔭的同時,不知不覺也受了許多傷吧!她就像一朵變化莫測的雲,時而開心的在我身旁圍繞奔跑;時而凝結成雨水,用溫柔的雨滴清洗我最難被碰觸到也最會逞強的葉冠,也滲透到橡樹最中心、最脆弱的地方,給我滋潤。」

唉,戀愛中人總是顧著浪漫,講出什麼噁心的話也都無所謂了,反正吐的都是別人;造成光害,也是刺別人的眼。

如果多一個人在身邊,真的會讓你更強壯且不再自怨自艾,那麼恭喜你。


有人,得到幸福;而有人,還在長河裡載浮載沉,無法登上愛情的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