極短篇-撒嬌
本文刊登於越境文學天空下或宇宙間專欄。
你總像在說笑般，說她剛出生的第一聲啼哭，粗啞、有力地像個男嬰，讓你稍稍興奮了一下，但從護士手中接過她後，難掩失望，第三胎女孩。
「我記得那時候抱著妳，妳好像讀出我的心情，停止哭泣，皺著眉頭凝視著我。」你摸摸她的頭，溫柔地說。
她對襁褓時期，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，只是答了聲：「喔！然後呢？」假裝好奇回應你早就說過若干次的回憶。
「男孩、女孩一樣好吧！我當時打起精神這麼想，然後勉強笑了，妳竟然也眨眨大眼睛，跟著我笑了。我當時心想，這孩子真是太貼心了！」你繼續說，一貫如重回現場般驚喜的語氣。
她有很長一段成長過程，都把自己當男孩子。稍稍懂事後，大概是幼稚園大班左右的年紀，她開始強烈排斥裙裝和粉色系的東西。
「妳大概是想滿足我們在沒有生兒子這點上的遺憾吧！」你笑著說。「阿弟！」於是，有很長一段時間，你都這麼稱呼她。
你和妻大抵是開明的人，就讓她這麼順起自然地發展、碰撞，但偶爾也有抱怨。
「為什麼不能再可愛一點、黏人一點呢？」你盯著她略帶稜線的側臉，兀自在心裡想著。
「爸，為什麼要一直盯著我看？」她將視線移離電腦螢幕，看著你，不解地問。
「妳好像很不會撒嬌喔？」你問，但答案你清楚得很。
「嗯，因為覺得很噁心、很不自在，又太做作。」她推了推眼鏡，這麼回答。
「可是有時候撒嬌會讓妳省事很多，而且多練習就會了。」
「再說啦！」她對老生常談有些不耐煩，敷衍著，又把頭轉向電腦螢幕。
你望著她不發一語，記憶把你拉得好遠......
記得她那時候甚至還不到你腰際的高度，她的姊姊，也就是你的大女兒犯了錯，細節你已經忘記了。她見狀，二話不說馬上攔在姊姊和生氣拿著雞毛撢子的你之間。
「不要打姊姊！」她的小臉皺成一團，像護衛小雞的母雞般張開雙臂，大聲地對你嚷著。
「做錯事就要處罰，不過妳如果撒嬌一下，就不打她。」你祭出誘惑。
「那你連我一起打好了！」她不假思索地這麼回答。
你忘記最後到底打了哪個孩子，抑或者妻出面說不要遷怒，就圓場了。你得到一個結論，就是：她非常愛逞強。這樣有好有壞，她很有正義感，也會為自己負責，但一點也不懂得偷吃步或者輕鬆過生活。
你又想到她更小的時候，搖搖晃晃地，偶爾還站不太穩，但年紀差不多了，按長輩的說法是該學走路了。你和妻輪番蹲在她面前沒幾步的地方，拍手吸引她，要她自己練習走過去。她望著你們發楞，露出一副「我就是不會走，你們再怎麼誘惑、鼓勵我也沒用」的表情。
後來，你讓她握住一根頗長的樹枝，你則牽起另一端，就這麼陪著她，一小步一小步地走，頗為順暢。但到半路你就停下來了，她抬頭看了你一眼，沒有哭鬧，也沒有討著要爸媽抱，只是停頓了幾秒，就逕自緊抓著那根樹枝，繼續安穩地走自己的路，在那之後她學會走路了。
「大概從那時候開始，妳就注定過著不會撒嬌，自立自強的一生了。」你想。
至此，你再也不曾跟她提起學撒嬌這件事了。
你總像在說笑般，說她剛出生的第一聲啼哭，粗啞、有力地像個男嬰，讓你稍稍興奮了一下，但從護士手中接過她後，難掩失望，第三胎女孩。
「我記得那時候抱著妳，妳好像讀出我的心情，停止哭泣，皺著眉頭凝視著我。」你摸摸她的頭，溫柔地說。
她對襁褓時期，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，只是答了聲：「喔！然後呢？」假裝好奇回應你早就說過若干次的回憶。
「男孩、女孩一樣好吧！我當時打起精神這麼想，然後勉強笑了，妳竟然也眨眨大眼睛，跟著我笑了。我當時心想，這孩子真是太貼心了！」你繼續說，一貫如重回現場般驚喜的語氣。
她有很長一段成長過程，都把自己當男孩子。稍稍懂事後，大概是幼稚園大班左右的年紀，她開始強烈排斥裙裝和粉色系的東西。
「妳大概是想滿足我們在沒有生兒子這點上的遺憾吧！」你笑著說。「阿弟！」於是，有很長一段時間，你都這麼稱呼她。
你和妻大抵是開明的人，就讓她這麼順起自然地發展、碰撞，但偶爾也有抱怨。
「為什麼不能再可愛一點、黏人一點呢？」你盯著她略帶稜線的側臉，兀自在心裡想著。
「爸，為什麼要一直盯著我看？」她將視線移離電腦螢幕，看著你，不解地問。
「妳好像很不會撒嬌喔？」你問，但答案你清楚得很。
「嗯，因為覺得很噁心、很不自在，又太做作。」她推了推眼鏡，這麼回答。
「可是有時候撒嬌會讓妳省事很多，而且多練習就會了。」
「再說啦！」她對老生常談有些不耐煩，敷衍著，又把頭轉向電腦螢幕。
你望著她不發一語，記憶把你拉得好遠......
記得她那時候甚至還不到你腰際的高度，她的姊姊，也就是你的大女兒犯了錯，細節你已經忘記了。她見狀，二話不說馬上攔在姊姊和生氣拿著雞毛撢子的你之間。
「不要打姊姊！」她的小臉皺成一團，像護衛小雞的母雞般張開雙臂，大聲地對你嚷著。
「做錯事就要處罰，不過妳如果撒嬌一下，就不打她。」你祭出誘惑。
「那你連我一起打好了！」她不假思索地這麼回答。
你忘記最後到底打了哪個孩子，抑或者妻出面說不要遷怒，就圓場了。你得到一個結論，就是：她非常愛逞強。這樣有好有壞，她很有正義感，也會為自己負責，但一點也不懂得偷吃步或者輕鬆過生活。
你又想到她更小的時候，搖搖晃晃地，偶爾還站不太穩，但年紀差不多了，按長輩的說法是該學走路了。你和妻輪番蹲在她面前沒幾步的地方，拍手吸引她，要她自己練習走過去。她望著你們發楞，露出一副「我就是不會走，你們再怎麼誘惑、鼓勵我也沒用」的表情。
後來，你讓她握住一根頗長的樹枝，你則牽起另一端，就這麼陪著她，一小步一小步地走，頗為順暢。但到半路你就停下來了，她抬頭看了你一眼，沒有哭鬧，也沒有討著要爸媽抱，只是停頓了幾秒，就逕自緊抓著那根樹枝，繼續安穩地走自己的路，在那之後她學會走路了。
「大概從那時候開始，妳就注定過著不會撒嬌，自立自強的一生了。」你想。
至此，你再也不曾跟她提起學撒嬌這件事了。